當夜，皇上在皇後宮裏用完膳時聽說了白日裏阮妃與穎欒的口角後，便匆匆用完膳往沈香殿裏趕。

穎欒剛敷藥躺下便聽到了武公公通報“皇上駕到。”

翠翠扶著穎欒起身行禮，被皇上攔了回去。穎欒問到：“快二更天了，皇上不在皇後處歇著，可是有什麽急事嗎？”

皇上沈著臉問到：“是在皇後處用的晚膳。用膳時，聽聞你這兒白日裏鬧了點兒事。”

穎欒一臉輕松地說道：“不是什麽事，不值得皇上操著心。”

皇上神色不滿，反問道：“你如今已然是朕的妃，難道發生了事還不讓朕知道嗎？且看你還這般虛弱吧，哪裏經得起阮妃這個悍婦的折騰？”

穎欒眼珠子轉了轉，忽然勸皇上道：“臣妾是身子沒有恢覆不假，可阮妃娘娘也不是有意的，原是宮女與太監不和，牽扯到臣妾而已，實在算不上是個事。”

皇上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看著穎欒道：“你.......這是在替阮妃說話？你與她可是仇敵，為何今日卻有意替她瞞著此事？”

穎欒嘴角的淺笑漸漸收斂起來。“臣妾當然沒忘記自己的苦命。臣妾有心替阮妃瞞著也不是為了阮妃一個人。皇上不妨想想，這一來，阮妃娘娘性子急躁些，為著宮裏的宮女太監與臣妾有些不快本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，臣妾現在不是好好的嗎？倒是如果在皇上面前鬧起來了，才有損皇家顏面呢，皇上不如看在皇室的面子上，就此息事寧人；二來，臣妾剛入宮便平步青雲，後宮早就流言紛紛，臣妾是真想在宮裏立足，隱忍些也沒什麽的，要是事情傳了出去，後宮之人還不得怨恨臣妾恃寵而驕？這樣的罪名臣妾可不想擔著；這其三嘛，也是皇上冷落了阮妃娘娘才致使阮妃娘娘這般按捺不住。那一日臣妾遠遠地瞧見璽兒在沈香殿前往來，人人都以為璽兒是皇上心中的太子，卻因阮妃位分不高而名聲不佳。皇上要麽便立了璽兒為太子，要麽便晉了阮妃娘娘的位分，否則這樣尷尬著，阮妃娘娘火氣大些也是難免的。至於臣妾與阮妃的恩怨，那是夙願，臣妾只想著為賀蘭正名，至於其他的人和其他的事，臣妾沒有這個心思去折騰。皇上是知道的，臣妾進宮來便是為了圖一時的安穩，若能平反族冤又能在皇上的庇佑下清凈，臣妾何樂而不為？”

皇上被穎欒的一番話說得心都軟了，他對穎欒說道：“沒想到你竟是這般識大體，朕還以為你受盡了人世間的苦楚，會容不下人。”

穎欒淺笑道：“皇上多心了，便是因為經歷過這苦楚，臣妾才格外渴望這世間的安泰。原本臣妾便不是愛播弄是非之人。不管怎麽說，臣妾只為自己而活。”

皇上臉上的從容稍稍收斂起來，他以帶有幾分失落的語氣問道：“就不為朕而活嗎？”

穎欒擡頭看了皇上一眼說道：“臣妾自保都來不及，又有什麽資格為皇上而活呢？臣妾如今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好好將自己的日子過下去，也怕是只有將自己的日子過好了，臣妾才敢許諾他人。否則即便今日臣妾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麽好聽的海誓山盟，忽然有一天日子過不下去了，臣妾豈不是欠了皇上的？”

皇上失落地神色很快就變了，他拉著穎欒的手說道：“也是，你先好好活，朕會護得你周全的。”

穎欒勉強擠出笑容說道：“只要皇上莫要忘記了承諾過臣妾要為牧原伸冤，臣妾好不好的沒那麽重要。作為報答，臣妾也替皇上著想一下吧。”穎欒裝作苦思冥想的模樣，好好賣了個關子後說道：“今夜皇上便去沁襄宮看看阮妃娘娘吧，阮妃娘娘今日受驚不小，容易胡思亂想。至於璽兒的事，臣妾瞧著他可憐，這麽小便離了生母，既然皇上心疼璽兒而又無法給予璽兒對等的榮耀，便考慮一下給阮妃娘娘高一級的位分吧。臣妾相信，子憑母貴，後宮裏的人不會對璽兒有絲毫怠慢的；自然，阮妃母憑子貴，自然知道感恩皇上，日後能敞開胸懷待人接物便不會因為今日的小事而鬧得不愉快了。”

皇上看著穎欒感慨道：“若是阮妃能有你一半善良知禮，朕還會讓她呆在妃位這麽多年嗎？”

穎欒苦笑道：“阮妃娘娘的一生順遂自得，臣妾沒有這樣安穩的人生，自然得學會看人臉色過日子。皇上快去吧，再晚一點，小公主睡下了便不知道皇上來看過自己。”

皇上一臉不舍地看著穎欒道：“那你.......”

穎欒拍了拍皇上說道：“臣妾沒事，今夜剛敷過藥了，不方便伺候皇上休息。”

皇上回想起自己答應過穎欒不讓她侍寢，且如今自己強要穎欒也不行，畢竟穎欒還在病中，只好將沒說出的話爛在肚子裏。

皇上走後，翠翠走上前問道：“今日阮妃今日如此囂張跋扈，姐姐為何還違背自己的心說出那樣的話？若是阮妃做了貴妃、皇貴妃，豈不是欺壓到姐姐的頭上來？”

穎欒沒有說話，她問翠翠身後的芳兒道：“這事你怎麽看？”

芳兒在翠翠面前不得臉，自然回起話來都小心翼翼的。“奴婢認為，阮妃娘娘一旦身居高位，便會愈發得意忘形，日後想要抓住阮妃娘娘的把柄便更是輕而易舉。”

穎欒點點頭，頗為滿意地說道：“不錯。今日阮妃的架勢你們也看到了，她連皇上的聖旨都敢不放在眼裏，欺壓到我的頭上是又有什麽稀罕的。索性做了這個順水人情，來日也好讓整個後宮的人知道，站得越高，摔得越慘。左右皇上並沒有這個心思將她兒子立為太子。除非直到皇上駕鶴仙去，後宮裏也出不了皇上心水的皇子。皇上獨獨將她的兒子養在身邊，不過是想給自己留個種罷了。”

聽到兩人聽得穎欒的分析，心底裏十分佩服穎欒的遠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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